AdelineSolo

2020.4.12 没赶上的复活节末班

bgm:Remembrance

大概先虐后甜，请一定看到最后，真的真的是he

我什么都不管，我就要Ben Solo复活

—————全文7k字+—————

"...So if you call in the night

若长夜漫漫，闻你呼唤

If you cry, cry

若闻你，嘶声呐喊

If you call my name, I will fly

若你唤我姓名，我必纵身飞翔

Fly to your side..."

纵身飞翔，飞向你的身旁……

——Remembrance-Fleurie/Tommee Profitt

 

•

 

我知道，这世上至为痛苦之事，莫过于，亲手埋葬自己挚爱之人。

……所幸，你我的命运，终不会是如此。

 

•

 

像一场梦。

像一场梦，醒了。

银河系几个世代阴云笼罩的噩梦，消散了。

在此刻，在这里，一切结束了。

阳光普照的大地，生机勃发的草木，环抱着劫后余生的战士，挚友与爱侣们欢笑着，喜极而泣着，紧紧地拥抱着。

他们做到了，他们成功了，他们，胜利了……

曙光、和平与希望，照耀着，温暖着，每一颗绝处逢生的灵魂。

历经磨炼终于成为强大领导者的勇敢飞行员，弃暗投明为自己选择的信念奋斗的暴风兵，默默无闻却又满怀勇气与坚毅的年轻技师……他们，终于沐浴在阳光之下，站在彼此身边。

……但这暖阳之下，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的希望之星，最后一个绝地武士，那个女孩，蕾伊——她，依然不见踪影。

他们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方向，无声地期盼着。

直到，终于，飞船引擎的轰鸣划破空气，一架老旧得简直像博物馆里古董的X翼战机，呼啸着，翱翔着，载着他们的英雄，回到胜利与和平的光明中。

她的战友们如释重负地笑着，迎上前，向着他们眼中凯旋归来的她。

……但当战机平稳落地，舱门开启，女孩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的那一刻，

一切，凝固了。

•

所有人都知道，绝地武士能够通过与原力的独特感应，完成无数常人眼中不可思议的超人之举。

所以，即使卢克·天行者当年那架老旧的战机狭窄的驾驶座，从常理来说并不可能挤下两位乘客……

即使蕾伊这样看起来身材纤细的女孩，从常理来说并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抱起一个比她高许多也重许多的人……

但无论如何，当白衣上沾满战场留下的烟尘与血迹的女孩，怀中横抱着一个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默然不语地迈着缓慢的步伐走下战机时，

所有人，仿佛被冻结在了原地。

方才的欢笑刹那间鸦雀无声，一双双瞪大的眼中，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旁若无人地缓步前行的蕾伊身上。

勇敢的战士们毫无形象地大惊失色，瞠目结舌，像一尊尊造型夸张的石像。有的人手中刚才拿着的东西不知不觉地从突然僵硬的手中掉落在了地上，还有更多的人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本能地把手伸向了别在腰间的爆能枪。

——因为静静躺在蕾伊怀中的，那个一头乌黑卷发、肤色苍白、黑衣破损得几乎有些凄惨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最终决战中一直不见踪影的第一秩序最高领袖，凯洛·伦。

•

萝丝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人。

或许是亲密战友的默契，但更可能是因为同为年轻少女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共鸣。无论怎样，当所有人惊异而警惕的目光死死盯在蕾伊和她怀中的“大敌”身上，战士的本能使他们充满怀疑与戒备时，萝丝却首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注意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

温暖万物的阳光，似乎唯独没有照到蕾伊身上，仿佛她的头顶有一片将她与天空阻隔开来的铁灰色乌云，向她倾泻着冰冷的雨水。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没有胜利的欢欣与绝处逢生的喜悦，恰恰相反，她的神情绝望而疲惫，曾经明亮的绿褐色眼眸此刻却空洞无神，像深不见底的井，盛满无尽的哀伤。

她的脚步慢得不能再慢，每向前一步，似乎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重量，即使她抱着怀中人的姿势看起来异常地轻巧。她周身的空气，几乎都被染上了悲伤的灰色，仿佛要凝成一块寒冰，将她封冻其中。

萝丝的目光，缓缓从蕾伊的脸庞移到她怀中的凯洛·伦身上。

其实萝丝有一点和其他战友不太一样，她对这位名义上的第一秩序最高领袖并没有那么恨之入骨，她印象中的凯洛·伦，更像是一个符号化的黑色身影，永远隐藏在面具之下。她更愿意把自己真正的愤怒与怨恨留给那些残酷命令的执行者，那些踏着无情的钢铁脚步将她家乡夷为平地的人，那些在空战中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姐姐逼上绝路使得她粉身碎骨的人，胜过去痛恨一个更像一面旗帜的所谓领袖。

所以此刻，当萝丝的目光落在那个没有了金属面具与漆黑斗篷的人身上，她并没有过多的畏惧与憎恨，她看到的并不是一个承载着战争阴影的化身。

萝丝看到的，仅仅是一个黑发的年轻人，和这银河中千千万万个年轻人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她可能是在场的所有人中，除蕾伊之外唯一一个能够这么看的人。

但萝丝也注意到了，凯洛·伦看起来不太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正常人。这所指的是，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上毫无一丝生命的血色，他一动不动的身躯没有任何随着呼吸起伏的迹象，他的双眼安静地紧闭着，看起来好像再也不会睁开。

再想到蕾伊那沉痛得仿佛能化为实体的悲伤，萝丝好像渐渐明白了至少一点真相。

她有些疑惑，难道身边的每一个战友都看不到她所看到的，为什么他们依然面带如临大敌的紧绷神情，为什么他们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齐刷刷地拔出枪？

于是萝丝终于决定打破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沉默。

“蕾伊……”

她的声音在静寂中似乎回荡着令人压抑的回声，但萝丝还是决定问出来。

“他……死了？”

蕾伊抬起黯淡的双眼，静默地看向萝丝，那双眼眸中情感的重量使萝丝有些想要向后退去。

终于，无声地，蕾伊缓缓点了点头。

她回答了一句短短的话，嗓音极为嘶哑虚弱，仿佛她曾经用尽全身的气力嚎啕大哭过，几乎耗尽了她一生所能发出的所有声音。

但这几个字，所有人都无比清晰地听到了，甚至在他们的脑海里响着消散不尽的回音。

“为了救我。”

 

•

 

没有人能想到这一切，即便在最荒诞的梦境中。

但此刻坐在他们中间，被无比震惊的战友们包围的蕾伊，的确是真真切切地讲出了一个本应令他们不敢、不能或是不愿相信的故事。

但他们会相信的。或许这又是绝地武士的一个招式，她说出的每一个字可能都带着原力的波动，随着声波的振荡，把真相一字一句写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她依然紧紧地把凯洛·伦失去生命的冰冷身躯抱在怀中，仿佛这一生一世都再也不愿放开他。

这个故事讲完后，所有人记住的会是他的另一个名字。

——本·索罗。

蕾伊所讲述的故事，开始于一对命定的敌手，在某颗遥远星球的森林里初遇。不过，一切真正的开始，其实早在更久之前，一个小女孩在无边沙漠中出生，亿万光年之外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感到他的世界中一股奇异的波动。

他们的命运早已写在繁星之中，他们双生一体，他们永不分离。

蕾伊讲了很久很久，她的故事是一条与银河系战火滔天的历史平行的线，没有人知道，除却她与他。

现在他们终将知道，他们的英雄，与他们眼中的大敌，本是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

他们会知道，本·索罗从来不是世界扭曲的眼中那个黑暗的恶魔。他只是一个被残酷命运推上牺牲祭坛的孩子，年轻的生命背负着整片银河令人窒息的重担。最终，这世界又让他以自己的生命，为本不应由他承担的一切赎罪。

他，从来不是黑暗之子，而是与她一样生于星辰的孩子啊。

他们终会知道，他与她，是彼此最锋锐的剑，最坚实的盾。因为他，她才能斩断一切黑暗，迎来世界的曙光，因为他，她才能重新呼吸生命的空气，重新回到他们所有人的身旁。

……但最后的最后，他，终还是归于星辰。

蕾伊所讲述的故事，结束于一个跨越银河的吻，一个深深烙印于灵魂的笑容，和再也无法说出口的，一声道别。

故事结束后，是近乎永恒的静默。

蕾伊的手极尽温柔地抚过怀中本·索罗的黑发，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过面颊，低垂的双眸中，倾注着彼此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中所有的爱与伤痛。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却已如此残忍地结束了。

她沉默着，倾听的战友们也沉默着，而他，已永远地沉默了。

 

•

 

他们答应了她的最后一个请求。

——一场葬礼，她送给他最后的离别礼物。

战友们没有人敢去打搅蕾伊，所有的一切她都执意独自完成。毕竟，她将要送往另一个世界的，是这浩渺宇宙中唯一一个与她灵魂交融的人。除却自己，她不愿让任何人参与他们最后的告别。

至少这一次，让我好好向你道一声再见吧，最后一次。

她为他准备的葬礼，是纳布星传统的古老仪式，和他的外祖母曾经告别世界时如出一辙。落叶归根，她希望至少能让他在最后的最后，终于仿佛回到了真正的家乡。

她以近乎虔诚的肃穆，安静而从容地独自忙碌着。一个信徒，守护着一份她愿为之付出一生的爱。

她走入丛林，采回闪耀着纯净色泽的鲜花与青葱的新叶，为他铺成最后安眠的温床。她将他父亲留下的金色骰子轻轻安置于他手中，送别他与家人所留下最后的记忆。她细细拭净他面庞上每一丝血迹与烟尘，轻柔地理顺他凌乱的黑发，静静凝视着他安睡于繁花绿叶之间，宛若一个沉睡的童话，美丽而感伤。

一个白天就这样过去了，接着是一个即将到来的夜晚，她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

夜幕降临，她把葬礼的时期，定在第二天的清晨。她希望，他能在他未曾来得及亲眼看见的阳光之下，与这世界告别。

这一夜，就让她最后一次陪伴着他吧，如同他并未离去，如同他们能永远如此相守在彼此身旁。

静谧的夜深处，不知自何处翩然飞来一只蝴蝶，精致纤巧而脆弱的翅翼，闪耀着莹莹蓝光，宛若一颗来自天际的小小星辰，轻轻地，轻轻地，落在沉眠的本·索罗肩头。

蕾伊着迷地看着，蝴蝶轻轻扇动的晶蓝翅膀，在本的脸颊上映出柔和的蓝色光晕。她又一次回忆起，他们最后一次并肩时交相辉映的灿蓝剑光，和本的双眼中那胜过银河群星的光芒。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似乎竟又燃起了一丝闪着同样微光的，希望。

本。

她闭上双眼，再一次，在原力中，在灵魂中，无声地轻唤着他的名字。

与我同在。

求求你……

 

•

 

像一场梦。

像一场梦，醒了。

在某一个超出时间与空间的所在，在一个不属于此岸抑或彼岸的地方，本·索罗再一次睁开双眼。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但这里却并不似人们所说的天堂、地狱抑或来生。他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想要看清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他的四周是虚无，是一种既非光明也非黑暗的灰色，一种毫无色彩却又似乎包罗一切色彩的透明。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仿佛他自始至终都只是这无边虚空的一部分，仿佛过往那历尽世间惊涛骇浪的三十年都只是一场梦，而现在，他醒了。

三十年啊。

对于一个人的生命来说，太短了。但若是一场虚幻梦境，却是近乎永恒的漫长。

虚空之中，昔日的记忆，如流水，在他眼前飞逝而过，那样熟悉，却又遥远得仿佛天际漂浮的海市蜃楼。那些无边无际的黑暗、沉重的痛苦与挣扎，都变得透明了，变淡了，变得像哑剧中无声而扁平的一幕幕，似乎早已不再属于他，似乎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从未拥有一切的幽灵。或许真的仅仅是一场幻梦吧，他想。或许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直到……

一点晶莹蓝光，如一颗孤星，飞出记忆黯淡的河流。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它。

一只蓝色的蝴蝶，轻舞着，闪耀着他记忆中真实的光芒，停落在他的掌心。他睁大眼睛凝视着，凝视着这无比熟悉的光。

那一瞬间，他竟真切地听到了……

“嘿，孩子。”

他的父亲。

汉·索罗的声音，在本的脑海中久久回响，宛如止水之中泛起涟漪，灰暗过往之中，竟仿佛闪烁出一丝斑斓夺目的微光。

千年隼号如流星划过无边银河，意气风发的著名走私犯兼战争英雄和他毛茸茸的高大伍基人挚友，陪伴着他亲爱的小儿子，一同欢笑着，驶向一个又一个奇妙的目的地，黑发的小小男孩无拘无束地开心地笑着，期待着和爸爸一起经历的一场场精彩冒险。

“我知道我该怎样去做，但又不知道我是否有勇气做到。”

他回想起了父亲温暖的手掌抚过自己脸颊时，那幸福而又痛心的触感，仿佛一个他无比眷恋却又深知自己再也无法回到的家。

“你有。”

蝶翼的莹蓝微光，穿透无边虚空。恍如隔世，于这此岸与彼岸之间的虚无之地，他竟又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真实的温度。

“爸……”

他轻轻合拢十指，将这珍贵的光芒留在掌心，留在灵魂之中，再不遗失。

“我知道。”

 

•

 

午夜时分，一轮皎洁满月高悬天际，于漆黑夜幕中散发着亘古不变的柔光。

抵抗组织基地，一个安静的角落，战士们为他们敬重的将军、亲爱的公主，奥德朗的莱娅·奥加纳，留下了最后一片安眠的净土。一尘不染的洁白，覆盖着公主安详永眠的身影。

此夜，守于侧畔的，唯有一位昔日的旧友，历尽千百世代的渊博长者，玛兹·卡纳塔。

特制眼镜之下，星际海盗睿智的双眼，忽然闪过一丝奇特的光芒。玛兹并非原力使用者，但漫长岁月积累的智慧，使她能够感受到，联结万物的原力之海中，泛起了不同寻常的涟漪。

她垂下眼帘，凝视着与世长辞的老友安睡的身影。莱娅的周身，依然萦绕着一丝微弱的原力波动，仿佛在静默地等待着，无声地诉说着未了的心愿。

而此刻，那游丝般的细微力量，瞬息间竟耀眼夺目起来，在玛兹的感知中，莱娅在那一秒几乎散发着胜过月光的光芒。

而下一瞬，那光芒，渐渐淡了，淡了……最终，熄灭了，原力的海洋，归于平静。

随之消散的，是莱娅·奥加纳静卧的身影，随着夜风轻拂，融入无际夜幕。她的一切，终于回到了原力的怀抱。

玛兹抬起头，望向夜空明月，一抹微笑，浅浅绽放于她唇边。

或许她已经知道，莱娅留下的最后一丝力量，归于何方。老友即便已逝去也依然不散的牵挂，她心底也知晓。

但玛兹知道自己无需多言，当夜色消散，白日到来，一切真相自然会沐浴于阳光之中的。

 

•

 

世界与世界之间，本·索罗的眼前，记忆之河依然裹挟着所有的痛苦与美好，不息地流淌。

色彩与温度，随着记忆中父亲的身影与童年昔日美好的碎片，极为缓慢却又真切地，回到这虚空的世界。

他能感受到，或许一切都并非虚幻，或许……

……或许他，并未真正离开他依然留恋的世界？

宛若回答他无声的疑问，他听到了，第二个声音。

“本。”

他的母亲。

鲜活的记忆激起千重浪花，莱娅·奥加纳身材瘦小却又蕴含着无比力量的身影自回忆中浮现，那双褐色的温暖眼眸，与他自己如出一辙。

生死追击之中，敌对双方的战机与舰船之上，无路归家的迷失孩子与痛失挚爱的母亲，跨越被炮火撕裂的幽暗空间，凝望着彼此近在眼前却又相隔天涯的脸庞。数以秒计的寂静，却仿佛永恒，他被冻结在了此刻，踌躇的手未曾按下发射毁灭一击的按钮，却也无法阻止烈焰与爆炸吞没母亲的身影。

……

大海怒吼的骇浪之中，他听见母亲用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唤出他的名字。他的世界仿佛骤然破碎，高举的剑自手中无声坠落，他回头，想要看清，母亲最后一刻的容颜。

“本。”

倏然，一道光芒，来自遥远的此岸，跨越时空，照进世界与世界之间永恒虚无的空隙。

熟悉的温暖，浸透他每一寸失去温度的灵魂，仿佛母亲温柔的怀抱，安抚着臂弯中酣睡的孩子。

本闭上双眼，感受着原力在周身凝聚盘旋，久违的暖意与力量将他紧紧环抱。他知道，这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礼物，血脉相融的至亲之情，足以跨越世界相隔的鸿沟，再一次给予他爱与力量。

世界似乎在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往昔的灰暗一丝丝消散。

虚无在破开，耀眼的光明，重新洒入他的世界。

 

•

 

长夜将尽，黎明前是浓重如墨的黑暗。银河群星倾洒于天际，点点璀璨的光芒，宛若黑暗中闪烁的希望。

蕾伊彻夜守在本的身边，久久握着他的手，仿佛依然渴望在他冰冷的肌肤中找寻一丝温度。正如在那片暗无天日的废墟间，他倒在她怀中时，她再也不愿放开他的手，不愿真正相信，自己已经失去了他。他明明看起来依然那么安静美丽，像是香甜地睡着了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他却再也没有醒来……

这一夜，星光之下，那些奇特的蓝色蝴蝶，纷纷向他与她飞来，如一片片柔光萦绕的云，宛若来自遥远记忆的美好幻影，将他与她沐浴在晶莹的淡蓝光晕之中。

蕾伊不愿看到即将到来的黎明，因为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一次与他分开，不愿永远与他分开。

太阳升起之前，她最后一次紧握着本的手，轻抚他的面庞，无比认真地，向他说着话。他能听见吗，她多么希望他能听见。

本，我还不想和你道别。

我真的，没有准备好……

你会回来的，对吗。

求求你。

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过蕾伊的眼角，落在本苍白的脸颊。

与我同在。

本，求求你……

 

•

 

当光明与色彩将虚空充盈，随之降临的，将是耀目的希望。

过往记忆中的黯淡灰色终于烟消云散，无谓的虚幻转而化为无比真实的意义，那温暖明亮足以驱散一切寒冷与黑暗的光，终于再一次点亮在本的眼前。

他真真切切地听见了，灵魂深处回响起的，第三个声音。

“本……”

是她。

他的阳光，他的星辰，照亮他三十年来无边暗夜的希望之火。他的生之所向，他灵魂的另一半，那个他愿意倾尽一切去爱，也同样爱着他的人。

他的女孩。

蕾伊。

“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你也一样。”

森林葱郁，她的身影第一次映入他的视线，自此永远烙印心上。

孤岛雨夜，她向他伸出手，跨越千万光年，与他肌肤相触，灵魂相融。

幽寂废墟，她笑若灿阳，温柔而热烈地，吻上他的双唇。那一刻，他们便是这浩渺银河中，至为幸福之人。

“一切都为时未晚。”

世界之间的虚空在消融，在瓦解，在变得透明，仿佛云开雾散，扫尽一切阴霾。

他看见，此时此刻的真实世界，看到自己静卧的身躯，和身旁紧握着他的手、双眸含泪的女孩。他听见，原力之中传来她带着啜泣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

遇见她之前，他的生命，是一片荒凉的死寂。而她，燃烧着光明与热情，燃尽禁锢他的寒夜，引领他一同奔向天际的曙光。

父亲的呼唤给予他温暖，母亲的呼唤给予他力量，而此刻，她的呼唤，使他终于看到了，照亮一切的，希望。

他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宇宙的真相，他命中注定的方向。他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

——她的身旁。

他闭上双眼，凝聚起母亲最后留予他的原力，虔诚地默念着，呼喊着，祈祷着。

向着永恒的时空，向着父母的在天之灵，向着联结宇宙的原力，向着此生挚爱的她，他无声地祈祷着。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一次便足够，我再也别无他求。

只愿，这一次……

……让我，回到你的身旁。

 

•

 

破晓时分。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透天际瑰丽的朝霞与云层，将温暖的金晖，洒落在蕾伊与本·索罗的身影之上。

在这初升的光明之中，蕾伊竟感受到了，原力无际的海洋中，一丝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波动，熟悉得令她近乎心痛，熟悉得仿佛她自己的生命。

他。

是他……

是他！

蕾伊不敢相信自己所感到的一切，她害怕这只是自己绝望的大脑中的臆想，是海市蜃楼般的幻梦，但她手中本的手，竟真实地散发出了生命的温度。

下一秒，他的手，也紧握住了她的。

她眼中泪已决堤，如溪流般顺着脸颊奔涌而下，嘴角却扬着至为欢欣的真挚笑容。

他紧闭的眼帘微动，那双令她魂牵梦萦的琥珀色眼眸，轻轻地眨了眨，终于，终于，闪烁着比星辰耀眼百倍的光芒，睁开了，极尽温柔地，凝视着她朦胧的泪眼。

“蕾伊。”

他轻声唤出她名字的声音，那样动听，胜过她生命中所听过的一切乐曲与歌谣。

“本……！”

她终于再一次看见了他的笑容，那个仿佛凝聚着万丈阳光的笑容。他嘴唇的弧度是那样温暖，他双眸中满盈的爱意，她愿用一生来铭记。

他与她沐浴在阳光与希望之中，紧紧地将彼此拥入怀中，身躯相依，灵魂交融。这一次，他们终于永远永远属于彼此，陪伴着彼此，再也不会失去彼此。

再一次，她与他双唇相贴，交换着泪水的味道与笑容的温度，交换着此生不变的心意与刻入灵魂的承诺。

这一次，一吻终了后，再不是离别，而是永恒的相守。

“蕾伊，”本凝视着蕾伊清澈的双眼，认真而深挚地说，

“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保证。”

她笑着，点点头，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知道。”

 

遥远的地平线之上，

一轮朝阳，闪耀着新生般温暖纯净的光芒。

 

 

FIN.